叶天士治疗温热二十四法
温热大多发生于春末夏初之时,因此一般又称为春温,是由于感受温热病邪而引起的一种急性热病。春天气候由温转热,一旦感受外邪或伏热外发,就会发生此病。其热象甚于风温,故称为温热。
温热与一般温病不同,前人称之为伏气温病。其病因由于冬不藏精,寒邪内伏,郁久化热,得春阳之气引起伏热外发,所以《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称为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后人称之为伏气春温。宋代郭雍在《伤寒补亡论》中首先提出了春温病名,并指出其发生有冬伤于寒,至春发者;有冬不伤寒,而春自感风寒温气而病者;有春有非节之气中人为疫者。明初王安道认为本病是热邪自内达外而致,指出因伏邪内发而呈现里热之证。叶天士指出:春温一证,由冬令收藏未固,昔人以冬寒内伏,藏于少阴,入春发于少阳,并对本病的理法方药作了较为系统的论述。吴鞠通《温病条辨》将春温称为温热,雷少逸《时病论》称之为春温晚发。邵仙根在《伤寒指掌》中说:春温病有两种:冬受寒邪不即病,至春而伏气发热者,名曰春温;若春令太热,外受时邪而病者,此感而即发之春温也。当代名老中医董建华认为,此病多发生于春末夏初之际,而温病又是一种具有明显季节性特征的疾病,把它称为春温,并不十分确切。温热除伏热自发外,亦有新感引起伏热外发的。在临床上,初起即可出现里热伤阴的证候,如热邪久羁不解,后期每多出现肾阴亏耗,虚风内动等证。
第一节 清热除烦,宣利胸膈(卫气同病)
【主证及病机】温邪所伤,脉数暮热,头痛腰疼,口燥,舌微黄,寸脉盛,心烦懊懊浓,起卧不安,欲呕不得呕,无中焦证。
【药物组成】连翘 淡豆豉 淡黄芩 黑山栀 杏仁 桔梗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1案·某。患者感受温热之邪,证见脉数暮热、头痛腰疼、口燥,为邪热逐渐伤及营阴;舌微黄、寸脉盛,心烦懊懊浓,起卧不安,欲呕不得呕,为邪热郁于胸膈之象。治法当清宣郁热,方中以栀子豉汤清宣胸膈郁热,栀子苦寒,既可清透郁热,解郁除烦,又可导火以下行,《本草备要》谓其泻心肺之邪热,使之屈曲下行,从小便出,而三焦郁火以解;豆豉气味俱轻,既能清表宣热,又能和降胃气;黄芩能清肺胃实火;连翘清热解毒,善于透散上焦之热,二者助栀子、豆豉清宣郁热之功;杏仁宣利肺气;桔梗开宣肺气而利胸膈咽喉。如此配合,则增强了栀子豉汤的清宣胸膈郁热之力。第二节 清热泻火,养阴润肺(气分)
【主证及病机】温邪化热,肺痹喘急,消渴胸满,便溺不爽,肺与大肠见症。
【药物组成】淡黄芩 知母 鲜生地 阿胶 天冬 花粉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2案·某。温热之邪侵袭上焦,郁于肺部化热而成肺痹,故症见喘急、胸满;温热灼伤肺中津液,故见消渴;肺与大肠相表里,为水之上源,肺热阴伤,气化功能失常,则便溺不爽。故治法以清热泻火,养阴润肺为法。方中黄芩清气分实热,并长于清肺热;知母既能清热泻火,又能滋阴润燥,二者相使为用,以清肺热、养肺阴;天冬甘苦大寒,清肺降火,滋阴润燥;花粉清泄肺热,降膈上热痰并润肺燥,二者可增强黄芩、知母清肺热、养肺阴之功;鲜生地甘苦而寒,清热养阴生津;阿胶甘平,能滋阴润肺。肺中热邪一清,其宣发肃降功能自然恢复,津液有源,则二便自通。
第三节 清肺泻热,利湿化痰(气分)
【主证及病机】襁褓吸入温邪,酿为肺胀危症。
【药物组成】芦根 桃仁 苡仁 冬瓜子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4案·龚。婴幼儿为稚阴稚阳之体,病情易虚易实,感受温邪而成肺胀危证,当有面色晦暗、唇甲紫绀、脘腹胀满、肢体浮肿甚或喘脱等症状。其病机主要为痰热壅肺,治法以清肺化痰为主,处方用《备急千金要方》之苇茎汤。芦根甘寒轻浮,善于清泄肺热;冬瓜子清热化痰、利湿排脓,能清上彻下,正如《温热经纬》所说:邹氏《续疏》云:冬瓜子善于气血凝败之中,全人生气,故善治腹内结聚诸痈,而涤脓血浊痰也。芦根与冬瓜子配合则清肺宣壅;薏苡仁甘淡微寒,上清肺热,下利肠胃而渗湿;桃仁润燥逐瘀,《名医别录》谓其主咳逆上气,消心下坚,与芦根配合,可泄热从大便而解。四药合用,共奏清肺泄热,利湿化痰之功。
第四节 清泄里热(气分)
【主证及病机】口鼻吸入热秽,肺先受邪,气痹不主宣通,其邪热由中及于募原,布散营卫,遂为寒热,痞闷不饥。
【药物组成】石膏 知母 甘草 粳米 桂枝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8案·丁,初诊。本方即《金匮要略》白虎加桂枝汤。叶天士在原案中说:虽邪轻,未为深害,留连不已,热蒸形消,所谓病伤,渐至于损而已。热壅肺痹,邪入募原,营卫失调,而见寒热之症,故治法当清泄里热,调和营卫。方中石膏善能清热,以制气分内盛之热;知母性寒质润,助石膏清热生津;桂枝辛甘而温,能调和营卫,与白虎汤配伍,则透表之力微而可透达募原,《金匮》以此治温疟,盖亦热郁募原之证。粳米、炙甘草和中益胃;叶氏在复诊中称气分之热稍平,日久胃津消乏,不饥,不欲纳食,并处以竹叶石膏汤加鲜枸杞根皮以增强清热生津,益气和胃之力。
第五节 宣肺清热,化痰养阴(气分)
【主证及病机】冬温入肺,胶痰化热。因未纳谷之身,不可重药消痰通利。
【药物组成】炒麦冬 桑叶 大沙参 甜杏仁 地骨皮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36案·陈,半岁。立冬之后,天气当寒,气候反常,阳气不得潜藏,应寒反温,感触而发的热性病,则称为冬温。《温病条辨》云:冬温者,冬应寒而反温,阳不潜藏,民病温也。本案冬温入肺,炼液成痰,痰热互结,且患者为半岁小儿,乃稚阴稚阳之体,不宜苦寒攻伐,故宜用平和之剂。方中桑叶苦甘,质轻性寒,能清宣肺中热邪;地骨皮甘淡而寒,能清泄肺热,《汤液本草》谓其降肺中伏火,去胞中火,退热,补正气;甜杏仁性味甘平,宣利肺气,与地骨皮配合助桑叶清疏肺经之热。肺中热邪不去,则伤及津液,且此为稚阴之质,故佐以甘寒之麦冬、沙参,用以养肺阴,清肺热。以上五味药均为甘寒或甘平之品,共奏宣肺清热,化痰养阴之效,药性极为平和,对于未纳谷之婴儿颇为适用。
第六节 清热和胃,理气化痰(气分)
【主证及病机】口鼻受寒暄不正之气,过募原,扰胃系。寒热已罢,犹不饱不饥,舌边赤,中心黄。余邪未清,食入变酸,乃邪热不胜谷。
【药物组成】半夏 竹茹 橘皮 郁金 黑山栀 生姜大枣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45案·华。叶氏在《温热论》中曰: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但是未言及温热病顺传规律。王孟英在《温热经纬》中说:温病之顺传,天士虽未点出,而细绎其议论,则以邪从气分下行为顺,邪入营分内陷为逆也。本案指出口鼻受寒暄不正之气,过募原,扰胃系,此句可认为是温病顺传之规律,即顺传于胃系。寒热已罢,犹不饱不饥,舌边赤,中心黄,余邪未清,食入变酸等症状皆为温热入胃的表现。本方即温胆汤去甘草、茯苓、枳实,加郁金、黑山栀。方中竹茹善清胆胃之热;邪热入胃,则酿湿为痰,故用半夏燥湿化痰和胃;橘皮助半夏理气化痰和胃;郁金理气化浊解郁;黑山栀清胃热,助竹茹清热之力;生姜、大枣和脾胃兼制半夏之毒。诸药合用,其奏清热和胃,理气化痰之功。
第七节 清热生津,益气和胃(气分)
【主证及病机】伏邪发热,烦渴,知饥无寐,乃胃津受伤所致。
【药物组成】竹叶 石膏 半夏 麦冬 人参 甘草 粳米花粉【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9案·杨。本方减去花粉,即《伤寒论》竹叶石膏汤,原方治热病之后,余邪留恋,里热未清而气津已伤,胃气不和之证。本案乃伏邪发热,病机主证与仲景原方相同,故治法亦同。方中以石膏清热生津,除烦止渴;竹叶清热除烦;麦冬甘寒,既能清养胃阴,又可清心除烦,《本草拾遗》谓其去心热,止烦热。竹叶、麦冬增加石膏清热除烦止渴之力;人参益气生津;花粉清热生津止渴;半夏降逆和胃;粳米、甘草益气和中。诸药配伍,共收清热生津,益气和胃之功,使热清烦除,气津两复,诸症自愈。
第八节 辛开苦降,寒热平调(气分)
【主证及病机】误下热陷于里,而成结胸,身不大热,短气,胸满烦躁,邪热内燔,扰乱神明,有内闭之象。
【药物组成】川连 黄芩 半夏 泡淡干姜 生姜 枳实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32案·某。患者误下之后,邪热结聚于上中二焦,而成结胸之证,治宜辛开苦降,泄热散结,防止热邪蒙蔽心包。方中半夏辛温,能散结除满,《名医别录》谓其消心腹胸膈痰热满结,咳嗽上气,心下急痛,坚痞,时气呕逆。枳实苦泄,破气散结,助半夏之力。黄芩、黄连苦寒,能泄上中二焦之热。干姜、生姜温中和胃,与黄连、黄芩相伍,组成辛开苦降、寒热平调之剂。
第九节 清热解毒,消肿利咽(气分)
【主证及病机】温邪自里而发,喉肿口渴,舌心灰滞。
【药物组成】连翘 黑栀皮 牛蒡子 杏仁 花粉 马勃瓜萎皮 夏枯草 金汁 银花露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24案·张。此乃温邪郁于上焦而发喉肿之证,故治法以清解上焦气分之热为主。叶氏在治疗温病案例中不止一次告诫:上焦热蒙,忌用苦寒之品,其曰:苦寒直降,攻其肠胃,与温邪上郁无涉。本方用连翘清热解毒,并能疏散上焦之热;黑栀皮质轻而入上焦,清泄肺热;牛蒡子味辛性凉,疏散风热,且可解毒利咽,二药助连翘清散上焦之热;杏仁宣利肺气;花粉清泄肺热,降膈上热痰,能生津止渴;马勃、金汁、银花露清热解毒,利咽消肿;瓜蒌皮清肺化痰;夏枯草清热散结。以上诸药相合,共奏清热解毒,消肿利咽之功。
第十节 清气凉营,养阴生津(气营两伤)
【主证及病机】脉数,舌紫,渴饮,气分热邪未去,渐欲转入血分。
【药物组成】生地 石膏 生甘草 知母 粳米 白芍竹叶心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12案·叶。本方即白虎汤加生地、白芍、竹叶心。气分之热邪未去,渐欲传入血分,叶氏原案中称斯甘寒清气热中,必佐存阴,为法中之法,故治法以清气凉血,养阴生津为主。方中以白虎汤为主,清气分之热而能生津。生地甘寒,清热凉血;白芍养血敛阴;竹叶心清心泄热,如此配合,不仅增强了白虎汤清热生津之力,且有凉血之功。
第十一节 清营养阴,润肺化痰(营分)
【主证及病机】温邪热入营中,心热闷,胁肋痛。平素痰火与邪胶结,致米饮下咽皆胀。
【药物组成】生地 麦冬 杏仁 郁金汁 炒川贝 橘红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13案。本案患者为老年之体,叶氏原案称老年五液已涸,忌汗忌下,且平素痰火与邪胶结,现温热入营,见心热闷,胁肋痛之证,深恐痰热相结,蒙蔽心包,治当清营养阴,润燥化痰。方中以生地清营养阴;麦冬清心除烦,养阴清营;川贝苦甘而寒,清肺化痰,兼有润肺之功;郁金汁凉血清心,行气开郁;杏仁宣利肺气;橘红理气化痰。本方用药较为平和,对于老年之体甚为适宜,既能养阴而清心营之热,又可化痰,防止热痰胶结而蒙蔽心包。
第十二节 清营解毒,滋阴安神(营分)
【主证及病机】热入膻中,夜烦无寐,心悸怔,舌绛而干,不嗜汤饮。
【药物组成】犀角 鲜生地 黑元参 连翘 石菖蒲 炒远志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15案·陈妪,初诊。本案为邪热入于营分,热扰心营,并伤及营阴,故见夜烦无寐、心悸怔、舌绛而干;热蒸营阴上承,故本应口渴而不渴。方中犀角苦咸性寒,清热凉血解毒,寒而不遏,且能散瘀,《药性论》谓其镇心神,解大热,散风毒……主疗时疾热如火,烦闷,毒入心中,狂言妄语。鲜生地专于凉血滋阴,黑元参长于滋阴降火解毒,二者助犀角清营凉血解毒。连翘清热解毒,轻宣透邪,使营分之热透出气分而解;石菖蒲、远志宁心安神。全方共奏清营解毒、滋养安神之功。
第十三节 清热养阴,化痰利窍(营分)
【主证及病机】脉数,舌赤,耳聋,胸闷,素有痰火。冬温引动宿病,加以劳复,小溲不利。
【药物组成】鲜生地五钱 竹叶心一钱 丹参一钱半 元参一钱半 石菖蒲根六分 陈胆星六分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18案·胡。患者素有痰火,新感冬温,邪入营分与痰火相结,证见脉数、舌赤、耳聋、胸闷,小溲不利,痰热有蒙蔽心包之势。方中鲜生地甘苦性寒,清热凉血,养阴生津;玄参长于滋阴降火解毒;竹叶入心,专清心热;丹参苦微寒,《本草纲目》谓其活血,通心包络,既能清心,又可凉血活血,且可防热与血结;玄参、竹叶、丹参共助鲜生地清营养阴之功;石菖蒲、陈胆星合用以化痰开窍,其中石菖蒲辛温芳香开窍,陈胆星味苦性凉,有清化热痰之功。
第十四节 清热开窍,化浊解毒(营分)
【主证及病机】吸入温邪,鼻通肺络,逆传心胞络中,震动君主,神明欲迷。弥漫之邪,攻之不解,清窍既蒙,络内亦痹。
【药物组成】局方至宝丹(犀角 朱砂 雄黄 生玳瑁屑琥珀 麝香 龙脑 金箔 银箔 牛黄 安息香)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20案·王。叶氏在《温热论》中说: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此案即是温邪逆传心包,热扰心营之证,原案称逐秽利窍,须藉芳香,故用至宝丹清热开窍,化浊醒神。方中犀角与麝香相配,清热开窍,共为君药;龙脑与安息香均能芳香开窍辟秽化浊,与麝香合用,开窍之力尤为显著;牛黄、玳瑁清热解毒,其中牛黄又能豁痰开窍,熄风定惊,与犀角同用,可以增强清热凉血解毒之效,俱为臣药;佐以朱砂、琥珀镇心安神;雄黄豁痰解毒;方中金箔、银箔,与朱砂、琥珀同用,意在加强重镇安神之力。诸药相伍,共奏清热开窍、化浊解毒之效。
第十五节 清热豁痰定惊(营分)
【主证及病机】老年下虚,春温上受,痰潮昏谵,舌绛黄苔,面赤微痉。先清上焦。
【药物组成】天竺黄 金银花 竹叶心 连翘 竹沥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23案·包。叶氏在《幼科要略》中说:春温一证,由冬令收藏未固,昔人以冬寒内伏,藏于少阴,入春发于少阳,以春木内应肝胆也。寒邪深伏,已经化热,昔贤以黄芩汤为主方,苦寒直清里热,热伏于阴,苦味坚阴,乃正治也。春温初起,即可见到气分之证,当用苦寒清气分之热,但此患为老年体质,温热已经入于心营,痰热蒙蔽心包,且逐渐引动肝风而发痉,急当清热豁痰定惊。方中天竹黄甘寒,有清热化痰,清心定惊之功,《本草备要》称其凉心经,去风热,利窍豁痰。竹沥甘寒,能清热滑痰,用于痰热蒙蔽清窍诸证;竹叶心甘淡而寒,清心热,并能利尿。银花、连翘清热解毒,能清透上焦之热。
第十六节 清营泄热,滋养胃阴(营分)
【主证及病机】神气如迷,不饥不食,乃苦辛消导发散,劫夺胃津所致。
【药物组成】细生地 竹叶心 麦冬 元参心 连翘心 郁金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33案·吴。患者外感温热之邪,由于温邪忌散,误投消导发散之剂而劫伤胃津,邪热炽盛而逆传心包,故神气如迷,不饥不食乃是营阴不足之证。治法当以清营养阴为主,方中生地黄专于凉血滋阴,麦冬清热养阴生津,元参心滋阴降火解毒,三者合用,专治热甚伤阴之证;连翘心清热解毒,使营分之邪透出气分而解;竹叶用心则专清心热;郁金辛苦而寒,能凉血清心、行气开郁。本方去郁金,加入犀角尖、莲子心,即为《温病条辨》之清宫汤。正如吴鞠通所说:……俱用心者,凡心有生生不已之意,心能入心,即以清秽浊之品,便补心中生生不已之生气,救性命于微芒也。
第十七节 滋阴清热,敛阴止汗(营分)
【主证及病机】体虚,温邪内伏。头汗淋漓,心腹窒塞,上热下冷,舌白烦渴。
【药物组成】阿胶 生地 麦冬 生牡蛎 生白芍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40案·黄。叶氏在原案中称:春阳升举为病,犹是冬令少藏所致。色脉参视,极当谨慎。患者体质虚弱,加之冬令少藏,而感受温热,邪气不去,伏于营分,耗伤体内阴液,心腹失于濡养,故见窒塞;阴不敛阳,故见头汗淋漓,上热下冷,舌白烦渴等证,治当滋阴清热,敛阴止汗。方中生地清热凉血,养阴生津;阿胶甘平,滋阴补血,《本草述》称:洁古曰:能补肺气不足,甘温以补血不足。麦冬甘寒,清热养阴生津,二者助生地滋阴清热之功。白芍、生牡蛎相使为用以敛液止汗,其中白芍甘酸微寒,养血敛阴;生牡蛎咸而微寒,能收敛固涩。
第十八节 补益肾精,滋阴养阳(营分)
【主证及病机】脉左数,右缓弱,舌赤微渴,喘促,自利溲数,晡刻自热,神烦呓语。
【药物组成】熟地炭 茯苓 淡苁蓉 远志炭 川石斛 五味子,饮子煎法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47案·席,初诊。饮子煎法指汤剂煎煮后,宜不计时候,频频服之。叶氏原案称:温邪久伏少阴,古人立法,全以育阴祛热。但今见症,阴分固有伏邪,真阳亦不肯收纳乃阳根未固,阴液渐涸之证。故治宜补益肾精,阴阳兼补。本方仿刘河间地黄饮子而制。方中以熟地补益肾精,《珍珠囊》谓其主补血水,滋肾水,益真阴,又恐其滋腻敛邪,故制为炭。淡苁蓉温肾壮阳;川石斛甘而微寒,滋补肾阴,二药助熟地增强补益肾精之功,且有阴阳并补之效。远志、茯苓、五味子宁心安神,远志且有开窍作用。其后又有六诊,先后使用了育阴清热、开窍醒神、清养胃阴等法,最终使患者转危为安。
第十九节 清热开窍,滋阴息风(营分)
【主证及病机】温热郁于内,机窍不灵。春令升泄,木火化风旋扰,瘛疭搐搦,有癫痫之虑。不可进通经,再劫其阴液。
【药物组成】细生地 郁金 犀角 丹参 石菖蒲 生白芍竹沥
【分析】见《指南》卷七·痉厥第6案·谢女,初诊。温热郁于心营,致机窍不灵;热邪耗阴,筋脉失养,故见瘛疭搐搦。治法当清热开窍,滋阴息风。方中犀角苦咸寒,清热凉血,清心定惊;石菖蒲、郁金与犀角合用则有清热开窍之功效,《本草备要》称郁金行气解郁,泄血破瘀,凉心热,可增犀角清热凉血之力;细生地清热凉血养阴;丹参既能活血凉血,又可养血安神,生白芍敛阴荣筋;竹沥清热滑痰。诸药合用,则有清热开窍,滋阴熄风之功。
第二十节 滋阴养血,平肝熄风(营分)
【主证及病机】温邪内陷,津液被劫,厥阳挟内风上逆,遂致痉厥。
【药物组成】生牡蛎 阿胶 熟地炭 生白芍 炒远志 石菖蒲
【分析】见《指南》卷七·痉厥第7案·罗,初诊。温邪内陷,深入营分,劫烁阴液,阴不敛阳,遂致痉厥之症。方中以咸寒之生牡蛎平肝潜阳熄风,甘平之阿胶滋阴养血熄风,二者合用以滋阴潜阳,平肝熄风。熟地炭、白芍助阿胶滋阴养血,阴血充足,则能摄纳浮阳。石菖蒲与远志配伍则宁心安神,交通心肾,使水火相济,则痉厥自除。六药合用,共奏滋阴潜阳,平肝熄风之功。
第二十一节 清营养阴,滋水制热(营分)
【主证及病机】瘦人而病温热,神呆舌赤,两手牵掣震动,此津液受劫,肝风内鼓。
【药物组成】炙甘草 生地 阿胶 麦冬 麻仁 大枣
【分析】见《指南》卷七·痉厥第8案·毛。此案患者属阴虚体质,感受温热之邪,神呆舌赤为热灼心阴,两手牵掣震动,有痉厥之象,乃津液受劫、肝风内鼓所致。治疗当以清营养阴为主,水能克火,津液一充,则热去而肝风自熄。方用复脉汤去参、姜、桂。此方加入白芍,《温病条辨》名为加减复脉汤,又称为甘润存津法。方中以苦甘而寒的生地黄滋养阴液,清营中之热。配伍炙甘草、大枣补益脾胃之气,以化生津液;阿胶、麦冬、麻仁滋阴养血,以复热邪所伤之阴。
第二十二节 滋阴潜阳,息风止痉(营分)
【主证及病机】温热已入厥阴,阴伤致风阳上巅,遂为痉厥。厥发丑寅,阳明、少阳之阳震动。
【药物组成】生地 天冬 阿胶 鸡子黄 生龙骨 小麦
【分析】见《指南》卷七·痉厥第30案·史。温病后期,邪热灼伤真阴,阴虚则水不涵木,以致风阳上扰巅顶,发为痉厥之证。昨进咸苦,清其阴分之热已效,说明曾用清营汤之类方剂,取得初步疗效,但是痉厥之象仍然存在,故治法在滋阴清热熄风之上再加入潜阳之品。方中鸡子黄、阿胶滋养阴液以熄内风,用鸡子黄者,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说:盖鸡子黄有地球之象,为血肉有情,生生不已,乃奠安中焦之圣品,有甘草之功能,而灵于甘草;其正中有孔,故能上通心气,下达肾气,居中以达两头,有莲子之妙用;其性和平,能使亢者不争,弱者得振;其气焦臭,故上补心;其味甘咸,故下补肾。生地甘苦而寒,具有清热凉血养阴的作用;天冬甘苦大寒,配合生地则滋阴清热之力更强。生龙骨甘涩微寒,能平肝而潜敛浮阳,且能镇惊安神;小麦味甘微寒,养肝补心而除烦,配合生龙骨增强其安神作用。
第二十三节 清热解毒,凉血散瘀(血分)
【主证及病机】温热邪气入于血分,舌赤音低,神呆潮热,斑疹隐隐。
【药物组成】犀角 细生地 元参 丹皮 郁金 石菖蒲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30案·许。本案热邪陷入血分,血属阴分,心主血,故见神呆潮热;热邪迫血妄行,故见斑疹隐隐。叶氏在《温热论》中说: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故当以清热解毒,凉血散瘀为法。本方以苦咸寒之犀角清热解毒凉血;元参、细生地清热凉血养阴,增加犀角清热凉血之功;丹皮甘辛微寒,入心肝肾,清热凉血,活血散瘀,可收化斑之效;郁金辛苦而寒,有凉血清心,行气解郁之功;热邪入于血分,有窍闭之势,故以石菖蒲芳香辟秽,《重庆堂随笔》称:清解药用之,赖以祛痰秽之浊而卫宫城。
第二十四节 育阴搜邪,凉血清热(血分)
【主证及病机】夜热早凉,热退无汗。其热从阴而来,故能食形瘦,脉数左盛,两月不解。
【药物组成】生鳖甲 青蒿 细生地 知母 丹皮 淡竹叶
【分析】见《指南》卷五·温热第29案·王。《温病条辨》将此方减去竹叶,名曰青蒿鳖甲汤。此案乃温热后期,阴虚邪伏之证,叶氏原案称此病治在血分。吴鞠通指出:夜行阴分而热,日行阳分而凉,邪气深伏阴分可知;热退无汗,邪不出表而仍归阴分,更可知矣,故曰热自阴分而来,非上中焦之阳热也。邪气深伏阴分,混处气血之中,不能纯用养阴,又非壮火,更不得任用苦燥。故以鳖甲蠕动之物,入肝经至阴之分,既能养阴,又能入络搜邪;以青蒿芳香透络,从少阳领邪外出;细生地清阴络之热;丹皮泻血中伏火;知母者,知病之母也,佐鳖甲、青蒿而成搜剔之功焉。再此方有先入后出之妙,青蒿不能直入阴分,有鳖甲领之入也;鳖甲不能独出阳分,有青蒿领之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