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哥”西地那非的意外发现经过
1852年12月的一天,伦敦大雾弥漫,刚成为医生不久的亨利·海德·萨尔特哮喘有些犯了,他不得不冲了杯浓咖啡来压制剧烈的咳嗽,没想到他的哮喘症状大大地缓解了,这是因为咖啡因有较弱的磷酸二酯酶5抑制剂的作用,使支气管扩张之后,导致的气道平喘功能。虽然当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缓解了自己的症状,但萨尔特医生把这些记录了下来,并发表在《哮喘》一书中。这是我们第一次可以从文献中窥探到磷酸二酯酶5抑制剂的影子,没想到,从此打开了一扇大门。

100多年后的1978年,纽约州立大学的弗奇戈特博士发现一种内皮细胞释放的物质,这种物质可以松弛血管,他称之为内皮舒张因子(EDRF)。这种因子挺神奇,因为这是一种身体自己产生的内源性舒张血管因素。到了1986年,一直潜心研究的弗奇戈特博士和杜兰大学的伊格纳罗博士几乎同时发现,原来之前的内皮舒张因子就是一氧化氮(NO),随后当时还在斯坦福大学的穆拉德博士通过研究找到了NO能够产生舒张作用的具体机制。NO通过某些因素的刺激,经内皮细胞释放之后,它可以激活一种叫做可溶性鸟苷酸环化酶的蛋白质,这种被激活的蛋白质可以产生一种被叫做环磷酸鸟苷的蛋白质,而环磷酸鸟苷最重要的三大作用,分别是松弛平滑肌、聚集血小板和调节心脏冠脉血管等。这个发现,让弗奇戈特、伊格纳罗和穆拉德共同获得了1998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但是一个叫辉瑞的医药公司可不会等到1998年再来追逐热点开始研发相关新药。事实上,他们英国的实验室,在1986年弗奇戈特和伊格纳罗先后宣布内皮舒张因子就是NO的时候,就决定开始进行新药的前期研发了。他们那时候,想借助这些基础理论的研究,来开发一种医治心绞痛的药品。心绞痛是因为患者冠状动脉痉挛和狭窄,心肌急剧的暂时缺血和缺氧所引起的以发作性胸痛或胸部不适。

他们认为,环磷酸鸟苷可以调节心脏的冠脉血管,所以就可以通过舒张血管平滑肌,增大血流量和氧的流量,缓解心肌缺氧出现的心绞痛。但是在实际的作用过程中,环磷酸鸟苷可没有那么长命,经过各种原因产生的环磷酸鸟苷,很快就会被一种叫做磷酸二酯酶的活性酶水解掉。但是磷酸二酯酶家族有很多成员,哪个才是水解环磷酸鸟苷的罪魁祸首呢?辉瑞的研究人员最后确定,磷酸二酯酶5是他们家族里最容易水解环磷酸鸟苷的。所以,他们想,如果我们制作一种磷酸二酯酶5的抑制剂,就可以让心绞痛的患者,一旦发病时立即服用,这就可以让环磷酸鸟苷在服药期间不会被磷酸二酯酶5水解,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氧通过扩张的冠脉血管,心绞痛也就迎刃而解了。这听起来,非常有道理,所以这个英雄的团队就开始操练起来了,而这个药被命名为枸橼酸西地那非,也就是未来名声大噪的伟哥。

药物的开发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研发人员终于在上世纪90年代迎来了临床试验。但可惜的是,通过受试者的使用,西地那非的预期效果没有出现,它对于心绞痛并不能达到临床缓解的作用。正当研发人员灰心丧气的时候,参与临床试验的医院传来了一些有趣的消息。虽然西地那非对心绞痛没有太好的效果,但这些受试者却很喜欢这个实验药品,即便是试验被迫停止了,但仍熄灭不了受试者索要实验药品的热情。经过调查,辉瑞欣喜地发现,原来西地那非有神用。
西地那非的研制,原本是为了抵抗环磷酸鸟苷的水解,加强冠状动脉的舒张,缓解心绞痛的。没想到环磷酸鸟苷舒张的血管平滑肌还有下半身的某处,而且似乎这里更敏感。环磷酸鸟苷舒张的动脉血管就好像是被撑开的水管一样,大量血液的涌入维持了硬度。发现了这一副作用的辉瑞意识到,他们挖到了一座金矿。
改换研究方向后,他们迅速进行临床试验,并最终在1998年3月27日通过了美国FDA的批准,而且也迅速通过欧洲很多国家的上市批准。可见,市场等待这样一款药物,很久了。

药品一经推出,马上风靡全球。全世界的人们为这个蓝色的小药丸着迷,但它并不能提升欲望,NO是需要刺激才可以释放的,药物只是在NO释放后阻断了环磷酸鸟苷的水解,才加强了血管的舒张。但追求欲望的人们已经沉沦,根本无视它是处方药的身份,也无视了药品说明书上的禁忌症。伟哥毕竟是磷酸二酯酶5的抑制剂,它舒张平滑肌的作用也不仅仅是局限于下半身,那些服用了硝酸酯类药物的患者,再服用磷酸二酯酶5抑制剂无疑会带来血压的改变,这就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也正是因为磷酸二酯酶5抑制剂的平滑肌舒张作用,所以服用药物的人可能会出现头痛、面部潮红、恶心呕吐、头晕等症状,还有一些会出现视力问题。所以,在没有专业医生的指导下,切勿私自服用处方药物!
慢慢地,人们逐渐发现伟哥的作用可不仅限于此。我们发现伟哥可以使部分人提高运动表现,但是也有更多的人无法耐受它的不良反应;它还可以缓解雷诺氏综合征的患者,因为寒冷或情绪紧张末梢血管痉挛收缩带来的剧烈疼痛;它还可以应用在改善患病婴儿的肺动脉高压症状上。更有意思的是,因为伟哥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精准疗效,一些之前被认为在某些方面有奇效的动物制品已经不再受到人们的追捧,这反而使伟哥从侧面救助了这些濒危的动物。
从磷酸二酯酶5抑制剂,到西地那非,再到伟哥,从喝咖啡缓解哮喘的萨尔特医生到弗奇戈特、伊格纳罗和穆拉德,再到辉瑞的及时转舵。医学的发现和应用,总是在偶然中走向必然。再次提醒:没有专业医生的指导下,切勿私自服用处方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