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哥的回忆
一 捣蛋鬼
伟哥,我的老伙计,小屁孩时整天粘在一起的几根搅屎棍之首,他指到哪我们就搅到哪。搅塌了场,老师就通知各自家长对我们进行一顿收拾。
我们挨揍是真揍,他爸的揍是哄鬼的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动作大刹车急,也不怕拗了关节伤了筋。
用现在的观念那叫拍打按摩,还嫌拍轻了骂你没吃饭敷衍了事的那种……。
知道其在父亲脑袋中的地位了吧?
那是祖宗,是宝贝还疙瘩……。
于是他便有了对付其父母的铁手腕,且用得轻车熟路,举手即来,随时随地可进入角色……。
某晨早我邀他一同上学,碰到了他找其母要钱未果的剧情。
不给钱那还得了……!
首先来个哭得稀里哗啦,刚吃的水豆腐汤都吐出来了。
脑浆似的再掺乎点剁辣椒残渣那就吓死个人……!
(这么好的早餐作惜哒……!)
然后再嚎它一个轰天震地,整个大屋坪都在回荡。
大清早的玩个童声飚高音,咏叹调似的鬼嚎……。
( 咏叹调是什么?)
那年代小小的长寿街也没几个懂歌剧的,都以为发生了大事。
把那些睡懒觉的全惊起来了。
还不断抽搐,翻眼,青筋直爆。
演技盖了帽……。
还不行就上绝招。用后脑勺不断撞击木板墙,嘣嘣作响。
把张父吓得一个箭步上前把小脑袋瓜搂怀里,轻抚不已,呵护不止。
魅呀魅呀!造孽哟造孽……!
用吐满唾液的手掌紧急按抚后脑勺,痛惜之致。
那用情之深让脑袋瓜即使不死血也给揉红揉紫了,毛细血管网破裂了一大片。
埋怀里的伟哥,随变了调的哭腔扭动着脑袋,偷瞄着我。
就差使鬼脸了……。
娘买酸菜阁这也行……?
放学回去我也试试……!
傍晚我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书包没放就扑我妈怀里,找奶吃似的寻求安慰。
老妈立马推开我照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做作业去……!
看!这就是一个儿子与二个儿子的区别。
人家是宝贝,你是疙瘩。
还动辄说一把屎一把尿把养大,容易吗?
好像咱是吃屎尿长大的……!
这也是为何从小就有那么多兄弟跟随其左右鞍前马后的原因。
这小子富二代,家里有前店后花园的小洋楼,就是那个年代的王公子。
这不止,他还有二个漂亮的姐姐随时呵护。一声招呼,那梦想做姐夫的大哥蜂涌而至。
比呵护自己的弟弟还上心,更买力。
他俩个要紧的姐姐就是那种拍个照可放照相馆橱窗做广告的美女。别说大哥们,就是器官还没成熟,思想还没歪邪的我们看到了,目光都久久不愿挪开,展望以后找老婆都要奔她们那小模样而去。
与他二姐从小学同班一直到高中的我老哥,以及他那帮同学老小子们全是其二姐的铁粉。到现在,群里还称呼伟哥小舅子个不停。
做不成姐夫过把嘴瘾也行。这混小子无辜地成了大众小舅子……!
我的看法比较现实,最主要就是这混小子经常有零花钱,玩具零食也多,跟屁虫自然就多。
尤其是跟屁股后面最欢的最啧,细社啧。
伟哥为头我辅佐逼他们上交婆婆嫲嫲宠爱宝贝孙的零花钱。弄得我每次上他们家邀其上学时,他们的小脚嫲嫲追着我一再叮嘱:
千万别欺负我哩最啧(细社啧)呀!
得钱后,就上冰棒厂买一冰棒我们轮着唆。
你唆一口我舔一嘴高高兴兴上学堂。
中间我多唆了一口,他虎眼一怔,还得把它唆回来。
感觉那时我就特像一个狗腿子,最少也是一个汉奸翻译官,贴身上窜下跳。
这典故几十年后深情地讲給我儿子听,他一脸不屑丢下一句:恶心……!
伤我自尊了。
我老脸一横,也不客气地回他一句:
下次再见你拿一个冰淇淋或一杯奶茶,跟女友在那一人一口轮着腻歪,我就揍你……!
伟哥爱打钢珠,眼法和水平不错,所以老赢。
大冬天的扒地上弹钢珠手特冷,我就提着炉子跟在屁股后面侍候着。
一招手我就将炉子递过去给其暖手,以保持弹珠手感。
李莲英服侍老佛爷似的及时周到。
没有炉子,冰冷冷的脏手就伸我暖肚肚上了。
我还得帮他捂好。
他娘的这事李莲英也做不到吧……? 弄得我现在还宫寒+胃寒。
当然,他不时也将赢来的什么大合手中合手钢珠赏予我们,用雪花膏铁盒子装着放口袋里哧溜溜的乐得我屁颠屁颠。
天黑了也不回去,陪着他在路灯下与人满地爬着玩弹珠。
某天,伟哥突然想吃杨梅,孕妇似的。我们就去偷供销社晒在油库顶上的梅子,老姜和杨梅,军事训练似的又攀又爬,感觉很像飞虎队偷鬼子车上的物资。
结果那杨梅和梅子特酸还又苦又涩,老姜又咸又辣,都没半点甜。它们还属半成品,未到放糖蜜饯之时,全扔了。
那时代的糖与甜是我们的最爱。抓过沙糖的手指我们得放嘴里含半天。
不是因为怕伟哥咬手指,我恨不得把沾糖的手指先给他吮吸。
即使有多么的舍不得!
对他掏心掏肺吧……?
那个时候一下课不象现在有条件请老大喝冷饮,吃零食轮番着拍马屁,而是想着法子为了让其开心便请他上厕所。
不能请他吃,咱就请他拉。
反正都是痛快愉悦之事……!
因为那时的镇小一千多人就一座厕所十几个蹲位,金贵的狠,得排长队轮着来。排不到蹲位拉裤裆里的事常有发生。
下课铃一响,我就以一百米速度往厕所奔。
那家伙,同学们如吃饭铃响了似的,蜂拥而至。一来抢时间(下课只有十分钟),二来霸蹲位。
那年代不但吃饭困难,就是吃饱了,上个厕所也不是那么容易!
霸好蹲位,便静候老大的安然来临。
让其就位后,我便站在厕所外守候着。
还久不久与里面蹲点的老大聊上几句搭一下讪。
怕他寂寞,也怕他黑咕隆咚的掉下去没人知……!
没让我在蹲位傍同观共臭,便是给我这个二把手天大面子,铁得不能再铁了。
也可能是众目睽睽他拉不出。
反正 关我屁事,就差帮其刮屁股了。
里面猛的一声:拿纸来……!
没准备的我还得慌忙赶紧找厕纸。
小时还没纸巾这一概念,抹个鼻涕全用手帕,刮屁屁总不能……。
我也实在舍不得呀!
天知道这小子连纸都没带一张。
那年代的厕所那个臭 ……!
稍久点,捏着鼻子在里面蹲着的伟哥就开骂了。
一急!我便忍痛把书包里大字作业本撕了几页递给他应付了事。
大字作业以后再补,墨汁是否刮在屁屁上也无人验证。
总不能拱着屁屁给人检查验收吧……?
只是出来时,我扶着脚发麻痹的的伟哥,他的手指总在我后背擦摸让我心里发懵……。
老想着那大字练习本纸有点薄,很容易破洞……!
我算鞍前马后了吧……?
总之,这坏小子在我们兄弟们眼里和心中还是拥有老大般的威望与江湖地位的。
所以,有威信还老有东东玩或吃的伟哥,其队伍自然越来越大,都奔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去了。
队伍大了难带了,也开始模仿解放军,做英雄梦了。
有个电影«侦察兵»,帅气的侦察科长郭玉是我们魂牵梦萦的偶像。
除了毛主席就算他了。
当然,郭队长角色给他霸了。
伟哥模样虽不错但个子太小。一小不点指挥一帮大块头滑稽之至。
戴个五金社弄来的劳保手套,也不嫌大。学着郭玉的样子,大摇大摆,神气地摸这摸那:
"太麻痹了!太麻痹了……!"
由于入戏太深,还随手给傍边点头哈腰的"伪团长"一耳光。
好在高个子团长正哈着腰,不然跳起来打都够不着。
那小子太怂,捂着脸当场赖哭起来。
学武看不惯:
这有啥哭的,刚才冲锋,细红还踢我屁股来着。"
"他妈的这也哭,滚蛋!武胖子上……。"
伟哥一翻脸当场撤了那团长。
至于我演什么……?
一般都是正面人物。小时候咱人长得虽瘦小,但比较斯文,英俊,一身正气。
伟哥在,我就演二号,委屈点。
偶尔没办法轮到演反派,那最少也是个侦缉队长,情报处长之类的。这特神气,吆五喝六,戏多。死前还能折腾几下,说几句没油没盐的台词,摆几个造型再倒下。不象小兵,既挨踢屁股,又一枪毙命,没感觉。
当然你也不能太过,没完没了太啰嗦老挣扎赖着不死,兴伟会叫停,然后揍你。
谁叫你抢他主角的戏。
同样的情节后来被陈佩斯朱时茂演成了小品《主角与配角》一炮而红,比我们晚了十几年。
到现在也没见给一分钱知识产权费。
我演胖团长不行,那得胖。塞个枕头虽然免强,但临时到哪弄……。
反正我表演的都是高演技高难度的角色,这我特自信。
也有高估自己能耐的时候。
«渡江侦察记»女游击队长撑高跳上船的高难动作确实潇洒,优美。可小屁孩们胳膊没长硬,勇气冲云天,也去玩。结果未撑过一半,就掉落塘中。
这真要命……!
一阵胡乱狗爬游到岸,呛了几口水。嘿!居然学会游泳了。
之前跟我哥学了半年都不会,他都失去信心了。
作为我掉进水里差点那个的慰劳品,伟哥忍痛割爱往我嘴里塞几粒兄弟们进贡的糖苞粟。看在哥们紧紧相携的情,再一咬牙又送上一枝鸡爪梨。
我一边嘎嘣着糖苞粟,一边珍惜地接过鸡爪梨,如同一个出生入死的勇士接过军功章,那样的郑重,那样的庄严,又那么乐滋滋的屁颠……。
至于掉到水里一事,我发誓!
真没哭!
坚强吧……?
我为此引以为傲。
这就是那个物资严重短缺时期的现实,钢笔嘴对嘴滴了几滴墨水,过几天你还得还回来的年代,小恩小惠对小屁孩的诱惑当然是致命的。
谁给吃就鸟谁,还披肝沥胆。
没好吃的,坚贞不屈就是狗屁……!
其实大人也一样。之所以坚强不屈没有叛变,是因为利益和钱财没到位。
美女亦然,价格到位了,贞洁烈女也能买。
价格高低还得看时候。
冯导拍的灾情片《1942》里,一大户人家美女千金给两饼干就陪你睡觉了!
矫情顶不过饥饿难耐。
所以,美女们,别太矫情!别太清高!别以为金贵!你们也就赶上好时候了,要在1942年天灾战祸交加的河南,你就是美若天仙,碰上再大方的主也就两块烤白薯的价格……!
伟哥青少年时代是江湖人士。
某次与我哥开车回长沙,在官塘吃面。面馆老板无意中听见我俩扯上了张兴伟一词便问:
你们是兴哥老友吧……?
见我俩莫名望着他,便急忙解释:
像我们一般都不敢直呼兴哥大名……!
可见其名声与影响不小,辐射全县。
江湖地位要紧呀……!
何为江湖人士?
即长寿街好多胆小乖乖崽被家长警告,不准与之玩且视若洪水猛兽,沃屎都隔三丘田。而好多跳皮崽因崇拜而紧紧跟随不离左右,即使坐牢也在所不惜的哥们义气与江湖混混魅力之综合体。
通俗点就是宋江与李逵之杂交。
用他们的话讲,可惜了生不逢时。
要是在乱世,说不定就混进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行列。
死后即使葬不上昭公山,至少也可以埋昭公山脚下或老河沟傍边……。
也正因为生不逢时,哥们义气没能让他进入革命家的圈子,却拐个弯进了专政工具的牢房。
按他自己的说法,当时抱着进里面锻炼几年,就当读个本科研究生啥的思想准备站在法庭上听宣。
虽说不是什么春风满面,倒也轻松自然。感觉跟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纠纠差不多。
现场一听到判决是十二年,脑瓜子嗡嗡的了!眼睛里全是晶莹的小星星……。
天哪……!
这哪里是埋老河沟的节奏,简直是丢荒山野岭的路数。
剧情与剧本相差太远!
后来我问起他为啥判这么重?
激起了民愤呗……!
这是他几十年后,对那个时候荒唐之举的深刻反思。
那时,为了帮受欺受辱的小兄弟报仇雪耻弄回面子,哥们义气充满脑子的小个子伟哥,时阅历短见识少,年青气盛让冲动之气站上了高地,超越了理智,居然眼都不眨义无反顾地冲上去,照高一个头重一半多的大个子对手当面一刀。
当面一刀,手都不抖。是勇气的比拼,胜负的赌博。要是对于当时的我,是必怀有对阶级敌人刻骨仇恨之激奋,方能下得了手。而在他眼里,这是对兄弟之情,哥们义气的当然和本能担当。这下刀子的果断与犹豫,勇敢与懦弱决定了他能够勇闯江湖,潇洒不羁,甭管是对是错,是福是祸。而我只能在一傍叨叨唠唠评论江湖之对错,还老提心吊胆网络平台对过激言论之封杀。
当然,这一刀让伟哥付出了刻骨铭心的教训和代价,自然也让对手留下永久的记忆和记号……。
伟哥现在是小房地产开发老板兼金融投资商,开了一间不错的当铺。我每次回长寿街都喜欢到他门面吹吹牛,顺便看看美女。
当然,也特想听听他喊别人废铜烂铁,破衣烂衫,电视里的当铺都这个叫法。
当铺那麻将房里资深美女挺多,进进出出叽叽歪歪的。
可他就喜拉我在大厅里扯淡,目不斜视地端着装着,把假正经演得太正经。
饱汉不知饿汉饥……。
在厅里,我给他吹胡编乱造的国际风云贸易纷争,酸不溜秋的人生哲理,民主的善以及道听途说虚里叭叽的高层秘闻政治争斗。
他盯着听,我自认为他很认真,至少比小时听老师讲课要认真。所以侃得更起劲,以至于热血沸腾,滔滔不绝,唾液横飞。
他给我侃他的传奇经历,和普及现代金融理论,以及如何将现代金融理论体系之高利率在社会和民众中的应用在平江人群中,尤其是长寿街玩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滚瓜烂熟,如臂使指,还有什么词来着……?
其实就是高利贷。
其它高深的金融理论他语重心长地教了几小时,我这工科生认死理,就懂这一个词。
还是从他哀其不争的痛苦表情中胡乱悟出来的。
在我那些可怜的金融理论知识里,除了存款打款,也就只剩这个高大上的专业名词了,即使没玩过也听说过。
知道这是个高技巧高难度高风险玩好了就高收益的项目,必须有深厚之人脉,友好之人际,准确之判断,强大之执行力与较高之江湖地位。
弄得我老佩服了……!
一晃几小时就过去了,尿憋得前列腺都发烫了。
所以,什么是老兄弟?
老兄弟就是即使一句都听不懂,也能彼此陪对方胡说八道几小时。
还兴致勃勃,臭味相投!
就着二撮瓜子,一杯绿茶。
二 姐夫哥
四月我回老家,有幸在伟哥豪宅受到他的热情接待。正好他大姐大姐夫及其年迈九十的老母亲也在,都是老熟人,只是久未谋面,旧影依然。
我们俩家是世家,我姐与其大姐夫是初中同班同学,与其大姐高中也同过班。我哥与其二姐是小学初中直至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俩又是儿时伙伴。
太熟了!没啥隔阂就聊开了。
我是聊天胡侃高手,而是决定先从黑不溜秋的大姐夫一一炸麻坨开刀。
大姐夫的炸麻坨一名是如何得来的……?
长的黑呗……!
炸麻坨爽快,直接笑脸回复。黑黑粗脸露出雪白的牙,更显得他这炸麻坨还是炸过火的麻坨。
对这个绰号他还是很认可的,都几十年了,真名反而很多人都不知。
炸麻坨那时在长寿街还是有名气有特点的。
黑大个威猛如熊,八字须粗硬似刷,民国军阀头子留的那种。
特酷,特威,也特傲!
像斯大林。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那年代老流行高仓健的酷冷,立一尼子大衣领,露一瘫脸,冷眼看人。
可能就是打这惹来的毛病。
他没尼子大衣就用军大衣代替,还是好多年没洗过的那种。留长发的大头缩大翻领里,透过遮了大半边脸的双领缝隙看人,还真有那回子事,特招惹女人。
那年代能有军大衣是件很牛的事,得穿一辈子。
伟哥小个没法穿,不然非得要来穿到长寿中学显摆嘚瑟去。
但打军大衣主意的贼心肯定有。
一大冬天,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他老远一眼就认出了前面穿军大衣的大个子是炸麻坨。
坨个背缩个脖,雪地里寒风中蹒跚前行,大衣下雪地上却留下四串脚印。
好奇追上一看,大姐小鸟依人地躲在下面,小脸蛋冻得通红,双手插在炸麻坨裤口袋里。
老炸把她搂在怀里,享受之至,跟冬天里的一把火似的。
一见搂的是大姐,伟哥头脑就冷静了。
大姐手插老炸口袋里不放,让伟哥简单的思维不明事理地首先想到的是:那裤口袋里有好吃的……。
不是糖苞粟就是弯豆子。
伸手就要。
炸麻坨虎眼一怔:
有个鸟!她在取暖!
不得不承认,姐夫确实是个老实姐夫。
那里面确实有个鸟,也可以取卵!
也是,那年代饭都吃不饱哪来那么多好吃的。伟哥这样怀疑姐夫哥有点不地道。
那饿狼似的眼神盯着老炸直发毛。
但真的确实毛都没有……!
其实伟哥也懂!
只是有时见老炸一双大粗手忙得很,往大姐怀里衣服里一阵乱找,瞎摸半天,也没见找出半点好吃的!
这事应该是野史,有演绎成份,反正现在打死伟哥也不会认。
大姐和老炸更不可能认。
装聋作哑扮无辜没听懂似的……。
不过,有个威猛高大的姐夫做后台,伟哥狐假虎威比以前神气牛B多了倒是事实。
在街上摇头晃脑踱着方步跟整个大屋坪都是他家似的。
伟哥大姐当时也是长寿街下街头一枝花,肤白如雪,身材轻盈,两颊笑窝,媚眼含羞。
她躲炸麻坨大身躯下小鸟依人。
就是感觉一大黑粗搂一小白嫩,如大黑熊捕一小白兔。
老炸也下得了手……?
泰山压顶似的冬天憋出内伤,夏天焐出痱子,酷暑能给蒸熟了。
硬似钢刷的大黑胡也下得了嘴,不怕扎坏卿卿小嫩脸?
痒痒的!闷闷的……!
人家大姐就喜欢你管得着!
成天挽着炸麻坨的胳膊,吊其膀子,上街头走到下街以宣示主权。
足见当时炸麻坨之魅力。
老炸以前的家在柳公园和食品站傍的那个七拐八弯,墨疙瘩黑的小巷子里。假如美女猛然在这撞上他,尤其是夜晚,李逵似的非吓一大跳不可。
难怪长寿街那些就差一剂火的青年男女就特喜欢往这种黑巷里钻。
黑朦朦的,不要说狗叫,就是小猫咪或者老鼠轻闹一下,她们都会尖叫一声弹起往男人身上跳。
有的是真怕。
有的是真不怕 。
到底怕还是不怕咱也弄不清。反正她们特能演,平素总见她们举着拖鞋打老鼠。
然后四目相对,似火燃情,难拒难抑。
再后就是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进而两嘴相扣,唧唧作闹热烈响应。
两嘴吸得跟空中加油似的,扯都扯不开。即使一身臭汗,吃了臭豆腐加大蒜,酶豆腐班椒酱没潄口也在所不惜!
这时口水并不恶心,过程才是甜蜜。
几十年后,儿女问起爸妈谁主动谁被动打官司都判不清了。
说不定大姐与老炸的那层窗户纸,可能就是在这里用类似方式捅破的……。
老炸黑是黑点,但小伙子还是酷呆了。
当然,摆酷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装的,必竟黑的人很多。
你得有粉丝。
就是得有点能耐和硬功夫让人家信服,而且黑的有特点,才能让人家觉得你酷。
炸麻坨的篮球打的好!
就是长寿街的乔丹。
虽没那么高,但一样黑……!
只是那时还没乔丹什么事,我们也从没听说什么狗屁NBA。
讲到打篮球,就只有炸麻坨。
尤其是他的滑步过人,三步跨上篮,边玩边回过头使着鬼脸,帅毙了。
挺吸收人,特别是二八少年和怀春美女。
我好几次梦里打篮球,自己变成了炸麻坨,那帅气的过人动作,我自己都服了,何况美女观众。她们紧盯着我,受了刺激似的死命尖叫!感觉恨不得不等我下场,就想上来拉我奔大沙河生小孩玩……。
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巨大满足。
但很快就被冻醒了!
被子全踢床下……!
那时小,梦里全为偶像胡思乱想。
大几岁后,梦里全换美女改做春梦了。那年代冬天的被子又厚又重,压在身上挺享受的。
第二早晨起来,里裤内打了一个蛋似的湿漉漉粘乎乎拔凉拔凉的。
赶快翻《十万个为什么?》,还偷偷摸摸紧张得怕人发现。
人生的第一次遗精,虽然有点稀里糊涂,但总算有了传播散布家族基因的能力。
别笑……!
这个年纪的女生睡觉都抱枕头了!(后来商场还有专业抱枕为证)
对此,《十万个为什么?》忽悠我们比较正面,说是母性的自然流露。!
就是想抱小孩!
以为我们傻!
她们是想抱大男孩……。
讲到炸麻坨的风光地带,他诚实地笑了,夹杂一丝缅腆。
如幼儿园小朋友得了颗小红花。
大姐在一傍偷瞟着自己的傻老公,不经意地暗露怜惜笑意。
生怕人知道似的那个暧昧让我感觉到她心里定在默默地埋怨:
这冤家……!
讲到打篮球,不甚言辞的炸麻坨也在我的煽动下来劲了。
当时你爸组织了个篮球队,从修水一直打到九江无敌手。
后来带我们上了井冈山……。
这我感兴趣。
当时我老爷子是长寿区文教办主任,他组织全区中小学体育精英(体育老师为主)凑一篮球队与邻县修水同行切搓。结果一路无敌手直至九江。
后来带他们上了庐山,而不是井冈山。
那个篮球切搓团成员除了打篮球的体育老师,全是一色的校长。
就我一个小学生!
讲这事儿他腰身一挺特自豪的,有点眉飞色舞忘乎所以了。
那时的小学生厉害吧!
我那时发育比较早……!
他有点不好意思,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个子发育比较早,而不是器官。
反正这说明他的球艺从小学开始就出类拔萃了,那么小就上过庐山,是见过世面的。
而咱们则是十年后的《庐山恋》才开始认识庐山的。
你们球队有个黄友,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笑着使劲点头。
黄友也是一黑碳头,脸颊还长一带毛的黑痣,智取威虎山里那个栾平似的。三中体育老师,近四十还未婚。喜留长发穿花衣,罩裤短里裤长,裤脚一高一低,袜子一黑一白。
就差里裤外穿,屁股破洞了。
放现在,全是新潮流行因素。而那时,给人的却是花里胡哨,邋里邋遢,流里流气之感。
当时这派头很少,但很特别。
他也是球队绝对主力,与炸麻坨配合相得益彰,所以一路所向披靡。
修水九江同行把他们的失败归结于我们请了华侨队员。
那个年代在中国人朴实的观念里,留长发穿花衣邋里邋遢的就是华侨。
加上黑黑的,那就是印尼华侨无疑了。
到九江后,赛事和交流完毕,黄友找我爸请假,一本正经地说要去看望在九江的老同学。
明天有统一活动,你确定硬要单独行动?
我爸反问他。
他一再坚持,还唠唠叨叨讲一大堆理由来感化领导。
大有不同意就跟我老爸翻脸闹掰之意。
我爸也就一笑同意了,知道这小子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晚饭后,我爸通知开会,会上他严肃地说:
把你们身上的钱统统交上来……。
大伙面面相觑。
接着又神秘地宣布:
明天咱们上庐山……。
一片欢腾……。
第二天一早,他们乘车上庐山,领略主席的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之风光。
我老爸还特意交待年纪最小的炸麻坨计算汽车到底拐了多少旋。
小炸打球回旋过人可以,坐车算马路回旋就脑瓜子翁翁的打旋。
没多久就算乱了。
看美女去了不可能,那时小炸还小,器官尚未成熟。
再说文革前的美女穿着还很保守,横眉冷对充满着无产阶级斗气,眼里跟谁都是右派分子似的……。
多瞧几眼不是流氓至少也是不良分子。
似乎我老头对此并不究真,倒是想起单独行动的黄友。
下车休息时,我爸还笑着说:
等下说不定会碰到友伢子……。
果不其然,登山大道不远处,黄友一身大汗,疲惫不堪,缓慢上行。
一到终点,惊奇看到大笑的队员们:
拐哒阁!你们也来了……!
然后就倾诉倒吐这一路的辛酸和苦楚。
爬了半天,总算看到山头有一凉亭,以为到顶了。抬头一看一一半山亭,直接晕了……!
我爸笑着拍拍他:
以后别耍小聪明,一切行动听指挥……!
黄友羞愧低下头,这对于傲气的他还真难得。
是的是的!我那时小,不敢作声,只有跟着走的份……。
炸麻坨一面甜蜜地回忆,一面兴致地插话。
大姐听呆了!瞪着大眼珠盯着她乐呵呵的老公,眨都不眨。
也不怕大眼珠子落下来。
这老东西居然有这么多故事……?
崇拜的神情跃然而上,想再给他生个儿子的冲动油然而生。
即使奔六了也在所不辞……!
炸麻坨还是那经典的呵呵之笑,一口白白的牙。
只是这会儿笑容久点,嘴咧的幅度大点,神情得意点,感觉甜蜜点,多了几排抬头纹和鱼尾纹……!
已不是十来岁的小孩了……!
但对儿时风光故事的回忆总是甜美而令人无限回味的,嘴都合不拢了……。
三 ,老娘的吐槽
而在大姐眼里,她儿时的快乐与悲伤全取决于伟哥的喜乐哀乐。
伟哥高兴了,全家都平安。
好玩意儿是他的,她的也是他的。除非他不要,丢一边就等两姐妹来争。
在妍娜面前我就不会再让了……!
这是大姐唯一硬气的话。
当然,只有家务事全是她的。
什么洗衣担水做饭,可能还包括帮光溜溜露着小鸡鸡的伟哥洗澡。
(讲法似乎损了点,伟哥看了肯定会一脸黑,比炸麻坨还黑。)
因贪玩煮焦了饭还挨过菱角糖。
讲这事时,大姐还眼红潮润,仿佛菱角糖刚响耳边。
对于老大的委屈,我只能深刻地表示理解和同情,并给予以崇高的敬意!
因为有同感,我姐也一样,一讲开就声情并茂刹不住,动情时眼泪一把鼻涕一手,所有发泄对象与目标全指向我。
谁叫我是满崽小屁股……。
我只有乖乖地认真聆听,不能发表任何反对意见或解释说明,任由其发泄并默默承受。
我深深地知道,这对于我小时造的孽,是应该的,否则就不公平。
老太太在一傍,用着埋怨和爱怜交融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心肝加宝贝们,不经意地露出少女般的微笑。
居然还带小酒窝……!
可以肯定,老太太年青时也是一不输女儿的美女。
这叁都是她骄傲的作品。虽然另一主创者早己离世,不然在一起总结和回顾一下与这三个冤家几十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是一件多么美妙之事,遗憾之致……。
但一望着现在幸福快乐的小三,尤其是讲起他儿时往事,不管岁月曾让其经历过多少磨难,不管儿女曾让其承受过多少苦痛和折腾,在她眼里,都是幸福的经历与甜蜜的回忆。儿女们再大也没有什么,在其记忆里全是小屁孩。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气氛烘托高手。在我超强表达能力潸染下,老太太也加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九十多岁了,口齿清晰,逻辑严谨,不快不慢。跟儿时老师在班上给我们念连环画一样,情景交融,环环相扣,引人入胜。
一辈子小学老师的职业坚守,使之专业素养至老不落。
我们老实地望着她,眼都不眨,认真呤听,如同刚启蒙的小朋友接受一横一竖,一点一拉的熏陶。
就差手托腮帮作祖国花朵状了。
(五十好几的人也这样是否有点恶心。)
我先转述了伟哥曾讲的其父亲首次到看守所探望自己的动情故事:
一见到老爸,那个苍老,那个疲惫,那个无奈,那个可怜!他长叹一口气,我眼泪就涌上来了!
这是伟哥第一次动情,是真泪。那么的突然和难以控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演,绝对的铁骨柔情。
他终于开始知道了,刚强的父亲也会累!也会老!也会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我加了点工,想掀点情。
出人意料,老太太抢先解释的是:
他爸向来干干净净。那次去看他,太急促,太匆忙,又坐了几小时车,风尘仆仆……。
在她眼里,另一半永远是干净,潇洒,精神饱满的男子汉。
后来我带妍妹儿也去看过他一次。
好强的妍妹倔强地面壁而泣不肯进去。
还边哭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进来这?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那个年代进了这种地方,对家人来讲都是一种耻辱,尤其是那种书香门第子女。
他二姐是个骄傲好强且特要面子的女孩……!
老太太爱怜地盯着自己的宝贝。奔六的伟哥躲闪着九0后老妈柔怨的目光,挠着手指,低头不语。
这是犯了错的学生在威严的班主任面前的作派。再跳皮也会收起玩皮性子,规规而矩矩。
还是其终身班主任面前。
在老妈面前你就演!你接着演……!
我瞄了瞄这坏小子,不能太轻松的饶过他……。
而是便又讲起头天晚上刚到平江时,另一同学幼保子陪我宵夜之事。
当时幼保子醉意甚浓莫名屌我:
你牛什么牛?
(我牛吗……?)
受过高等教育了不起!要不是兴鸡婆(伟哥绰号)把卷子偷了,我也是大学生……!
也就是说他的大学梦是被伟哥打破的,牛吧……?
不对呀……!
这货读个初中就当兵去了。
高考试卷那个保密安全等级伟哥再牛也无法靠近并下手呀……!
好奇的我向伟哥证实。
你偷卷子行为击碎了幼保子的大学梦……?
伟哥愕然:
斗霸哟……!
那是中考。幼保子这小子所有分数加起来都凑不够三位数,居然会做大学梦……!
你问他初中毕业证拿到没有……?
反而我的大学梦就真正是被谢小打破的……!
我……???
伟哥成功转移视线:
我妈托关系把我弄到七中读高中。离长寿街远一点,就是奔着大学去的……。
谁知道才上一二个月课,谢小带几个人拿一铁桶把我东西一捡。
还不走?装什么装!兄弟们都没读了你还读个屁……!
就这样捡拾了我的大学梦。
他们一回来就当兵去了,而我体重份量不够,喝一肚子水都不够,体检给否了。
(不知轻重!)
丢我一人在长寿街打流……!
结果是,伟哥早早进社会闯荡,混成了人怕人惧的江湖大哥。
而谢小转业后进了体制内,成为了人敬人尊的领导,还是专管江湖大哥的领导。
从铁皮桶收拾了大学梦,就注定了他俩从同学兄弟哥们关系到政府领导管江湖大哥的人生状态……。
其实,伟哥当时成绩还过的去,上个高中并不需要偷卷子。问题是考试前晚在维夏贪玩打球到天黑,刚好看见送试卷的车子来了。
为了像二姐一样能进一中,便临时起意爬进保密室把柜子给撬了。
比撬老爸的抽屉偷零花钱还容易。
毕竟资深银行会计的钱柜子还是专业点……。
顶不住诱惑使然。
黑朦朦的在走廊偏偏碰上一工友。
工友是熟人,头一次见这跳皮鬼这么晚才回家,居然暗自揣摩这小子难得认真一回。临考终于知道要,总算长大了……!
就这样东窗事发。
这在当时是一件轰动长寿街教育界的大事,有史以来第一次。
气得校长和负有责任的文教办领导当即给出的处份是坚决清退。
他偷试卷出名了!最终还不是要我求爹爹告奶奶来善后……!
老太太开始吐槽了。
那晚好话说尽约上了文教办领导,还是看在我与之几十年老同事的面子。准备拉上臭小子一同向领导当面作深刻检讨。
为此她还特地预演多次,以求检讨拥有痛彻心扉,诚恳意切之感,达到打动和感动领导尽量降低处份之目的。
什么处份都行,只求别开除……!
当我收拾入列,准备出发之际,来俩派出所民警要把他带走。
老太太愕然,慌忙阻拦并寻问为什么?
民警强硬回复:不关你事,到派出所就知道了!
到派出所一审才知,这坏小子又捅马蜂窝了。
用飞刀戳一警告于领导门上:开除我就小心你全家性命。
由于侦察不细致,还戳错门,戳到其他姓名相似的领导门上。
恐吓领导,玩大了。
这是电影里土匪威胁民众或游击队警告汉奸的手法,变敌我矛盾了。
老太太哀其不争,很是颓丧:
什么都完了,都动刀,气死我了……!
那是我打的锯皮子刀……!
伟哥突然冒出一句,还洋洋自得。
手艺不错,脑子挺蠢!
回来得大整风……!
我趁机烧火。
还整风……?
他爬外婆家瓦顶上示威。
应该不是第一次,但凡犯了大错误,他都玩这招,特有效。
老屋顶经常被他踩漏雨,就没一次真跳……。
老外婆倒是吓得在下面放肆唱喏求爷,说尽好话,许尽承诺,保证不追究此事,求他小祖宗下来……。
都把外婆搬出来了,还能把他怎样……?
老娘摇着头,摊着手,无可奈何地回忆那纠心的往事。
再后来,老太太只好另想它法去活动,去周旋,去摆平……。
为此操碎了心,伤透了筋……!
他老爸这辈子就为了他……!
语气是埋怨的,表情是幸福的。
伟哥用手指点了点我:
我以前养成那臭德兴,你也有责任!
实在冤枉,我愕然:
我又不是国佬光,有啥责任…?
养不教父之过!这小子还想给我分摊责任,且罪孽深重,没门……!
方老师,他爸为什么把他宠幸成宝贝蛋,宝贝成疙瘩头……?
我把问题抛回给他老娘。
咳……!
老太太深叹一口气:
我第一个小孩是男孩,也就是他们的哥。在几岁时掉水里溺亡了。
接着后面俩全是女孩……!
都绝望了。突然来这一臭小子…!
身体又弱,能不宝贝吗?
老太太疼爱的目光,哀怨望着伟哥,仿佛一辈子都望不够。
嘴唇喃喃自语:
前世欠他的……。
菩萨专门打发他来折磨我们的。冤家……!
不好意思的伟哥作急切咳嗽状,仰头憋气,架式很大,样子吓人,低头咳出声音与气流却很小很缓极短。这十来年的胡闹折腾,把肺整坏了,爬个二楼中间得歇歇,还比不上90后的老娘。
看到老娘的担心的神态,他赶忙恢复常态,端起热茶,遮遮掩掩喝上几口,润润口,韵韵神。
再抹一把亮溜溜一毛无法拔的光头,上面蒸气腾腾。
再咧嘴露一笑容。
开始似皮笑肉不笑,既而似笑非笑,最后是强颜苦笑。
真让傍观者的我啼笑皆非。
所以,装B确实是个严肃的命。装久了,腮帮子都疼……。
为讨九十高龄老娘开心,他忍着咳嗽,装着安然,恨不得演出一把少年儿童。
就差让我们荡起双桨了……。
造孽呀……。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四.伟哥不伟了
现在的伟哥不伟了,整天蔫巴拉叽,萎靡不振,成萎哥了。
就刮一圆溜溜的光头,开始装斯文。
也是,头发不多了,就没必要宝贝似的呵护了。啥子化学药剂和什么恶心污染物都往上面抹涂,然后再用另外一些化合物去洗涤,麻烦多余之至。
干脆一刮了之就省心了……。
自从肺部出问题后就离不开老婆,身材高大的伟嫂整天带崽婆似的捧一保温杯跟上护下。
就差帮其擦鼻涕抹口水,搂在怀里拍哦哦了。
保温杯里泡的应该不是什么枸杞温补物,就是江湖郎中们忽悠的奇叶异草霉皮烂根煲的汤汁。喝不死人,但也不是饮可乐般那么令人舒畅愉悦。
其实就是一中药罐。
看他喝的表情可知,跟我们儿时喝苦剂似的……。
他亦弱不禁风了。
充大头说开车带我去兜风。
那就去邵阳桥吧!
儿时充满幻想的圣地。
一阵风,他就开始咳嗽。
一口气憋在那,抡拳不住地锤打着胸脯。
这纯属就是老爷爷的作派……。
我说他苟延残喘。
他特不服输,而又无可奈何地瞥我一眼。
当然,伟哥也更加疯不起来了。
请客时上二瓶五粮液,他也只有在一傍看的份。望着我们大着舌头在那胡说八道,洋相百出,他羡慕之至,特想加入。
哪怕乘着酒兴操几句娘也行。
应该好久没放肆了,也很想跟着一起发泄一通。
装欺文不是他的性格,难受。
憋屈抑郁之致……。
回佛山后,我将本文草稿发给他以求反馈之意见。
搅尽脑汁辛苦一番,树个大母指点个赞也行。
他不屑一顾。
就回一句:
我的故事你知道多少……?
嫌我故事情节不够轰天动地,不够曲折离奇,不够引人入胜。以黑为主题,以污为奇谈,以江湖传说为乐事。纯属调侃他,开漱他,碰瓷他,取乐他……。
没一件高,大,上之事。毫无任何正能之量……。
却不知高,大,上能有低,俗,黑吸引力大吗?
他干过高大上之事吗?
搜肠刮肚,我还真没找到。
哟!小学光荣地加入过红小兵,梦想长大后成为共产主义接班人。
这算比较正能量的了。
还少不了我们在底下一顿暗箱操作的功劳……。
在台上系个红领巾,就像偷老爸二块钱得手似的那个激动,眼泪涂了万金油似的比骗他爹还流的欢。
至于吗……?
跟他无产阶级觉悟特高,出身特贫农似的。
家在大屋坪傍,还前店后园。认真评审最少也应该是小资产阶级。
张父是长寿街银行第一铁算盘,首席帐房先生。放上海,穿件西服就是个十足的金融资本家,万恶的黑五类。
为彰显其出身之清贫,平时他老在我们面前没完没了的强调他家是小手工业者或小商小贩,我略有疑惑还吹胡子瞪眼睛。
好像他家很穷似的……。
所以戴红巾的戏演太过,讲台下知根知底的我看得都不好意思起鸡婆肉了。
生怕他演砸……。
现在他接其老爹的班继续从事金融业,算盘打得没老爹好,利息放得却比老爹狠。
在当铺陪我吹牛时,就来了几拨要求延迟还款期的贷款者。
十足的黄世仁与杨白劳。一位个子虽小气势高,另一位个高却摧眉折腰,唯唯诺诺跟我们小时上图画课向其讨鼻屎的水彩一样。
就是弄半天也没见半个喜儿…。
他成妥妥的资产阶级接班人了。
且正在为资产阶级培养二个下一代接班人。
实在讲,我也很想写他的光辉形象,在其头上多罩几顶光环,让其光芒万丈。
这样我们也能沾点光,吹起牛B来可以庄严宣告:
这是咱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
脸上也能挂住些许了不得的牛气。
可他干的那些事……。
小事我得描成跳皮捣蛋+可爱。
中事我得圆成江湖哥们义气+豪放。
大事根本不能写,得捂着盖着遮着掩着,一笔带过还生怕露馅。
左挑右揀,上寻下找,我都把他吹成一朵花了,实属不易。
我太难了……。
可他总觉得这是对兄弟调其戏,挖其根,亮其底,出其丑……。
这年代,不调侃兄弟调侃谁?
不捉弄哥们捉弄谁?
我也想挖苦取笑大人物和大明星。
主席台上的人咱不敢。
网上名人如姜昆与郭德纲,马云与许家印,全民都在调侃,都烦了。我才不加入跟在乱哄哄的屁屁后面瞎折腾。
就拿老同学开刀吧。
都奔六了,再委屈你也得受着。
就当为兄弟们继续再伟它一次…。
能给哥们调侃取乐以笑之悦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能跟年青时泡妞般那小气,那么自私,大气点就让我们拿兄弟开开心吧。。
没有什么光辉岁月,回忆一下蹉跎岁月也其乐无穷……。
这有益健康。
老兄弟!
憋着吧……!
为展伟哥蹙眉,顺其怨气,益其肺部健康,特赋诗三首,与兄共享:
一
汨江不知愁,
春水向西流。昭山埋顾委,柳园育新苗。
二
想舀西溪水一瓢,煮酒煮茶煮乡愁。伟哥笑忆当年事,邵阳河边摸蜜桃。
三
西溪桥上观云霞,河南桥下学狗爬。昭公山顶撒灯尿,绿了将军陵后茶。
如今再谒昭山陵,陵后茶树绿盈盈。他日有幸品春叶,不枉当年施尿情。
一一2024.春 胡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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