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药治好了她的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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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5年前,有一天我去夏成锡那里,他问我一个问题:娄老师啊,假如一个病证可以用一味中药就能够治愈的话,你开方的时候会不会就开一味药?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说:我们追求的是方证相对,假如这个方子只有一味药,当然就会开一味药。
嗨,你这个是空话,哪有一个方子只有一味药的?除非是单方。我看你们搞经方的人,都是方、方、方,一味药你们可能会轻视了吧?!"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肯定有什么要跟我讲。我说:你有什么想法?"
隔壁李老伯的媳妇,45岁,患口干舌燥多年,夜间舌头干燥得难以伸转,痛苦欲死,难以名状,虽然到处求医也没有丝毫好转。后来她来我家询问你的门诊地点,我就顺便问了她的病情。
她的具体脉症如何?体质如何?我好奇地接过了他的话题。
中等身材,一般体质,月经正常。夏成锡一边回忆一边叙说,虽然口干舌燥,但是口水多,不欲饮水,口水有时甚至会流出来。多年来大便一直不正常,偏于溏薄、黏滞,45岁小便就经常失禁,时有肢节疼痛。
他这样讲,我脑子就在想是什么方。我说:有没有口苦、口腔溃疡、小便黄?心下有没有痞硬?假如有的话,这样的情况就类似甘草泻心汤证。
没有,都没有。没有口疮,也没有小便黄,也没有口苦。"
前面几个中医师给她服过黄芩汤、半夏泻心汤、麦门冬汤、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等方药,单方草药也吃了不少,都没有什么效果。她对服用中药已经极为厌恶了,就去试用针灸、推拿、刮痧疗法,但还是不见好转。
脉象如何?我被这个病例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假的问题。夏成锡深思熟虑地跟我讲,脉象的客观性是很少的。我认为每一个医生对同一个患者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说脉象弦、滑,如何如何,你就会认可吗?你假如认可,说明你对脉象是不重视的。你就相信我讲的吗?你自己都没摸到,我说它滑,你就认为是滑,我摸得就那么准确吗?如果不认可,那我讲这个弦、滑又有什么意义?
咦,真想不到他能提出这个问题。千百年来,可能还没有一个人敢于提出这个值得反思的问题。
他紧接着说,现在医案里面,一讲这个患者脉是什么,大部分人都认为脉就是这个样子。我就不相信!医案里写的脉象就这么准确啊?特别有些初学者,看病的时候也说脉,大家就根据这个进行讨论,这有什么意义?
你还没有摸过脉,你怎么就知道他摸的脉跟你摸的一样?所以对脉不相信才是对的。比如舌象,有人说是红的,而我们自己去看时并不是红的,连舌象这个最简单、最直观的都有可能不同,更何况那么复杂的脉象?
我说:那个患者怎么样呢?不要转移话题啦!"
老李伯的媳妇小便失禁,但是没有小便不利的症状和腹部悸动的体征。夏成锡笑眯眯地说。
我想起来了,我突然回忆起半年前夏成锡介绍的这个患者:当时我在外地,记得我在电话里跟她聊了半天,但是方证的形象还是比较模糊。后来给她预约了门诊的时间,但是一直没有过来门诊后来患者怎么样了?
是啊,患者知道一时半会儿碰不到你,就向我讨教了。夏成锡笑容可掬,我思来想去最后告诉她一味药。则啊!那么复杂的病,怎么就一味药啊?"
哈哈,你想不到吧?!他直言不讳,一点不客气,但是说的也是事实。他说:作为职业中医师,考虑那么复杂疾病的时候,是不会在处方上开一味药的吧?这就是你们的医生职业带来的局限性。
也是,当医生面对那么复杂的病时,总是想要开一个方吧!谁会只用一味药!在《伤寒论》里,一味药的只有甘草汤。平时是讲用单方,但真正临证时,恐怕大家都想不到吧?
是啊,面对如此的疑难杂症,我是不会考虑使用一味中药的。你给她开了一味什么药?我迫不及待地问。
你猜猜?夏成锡故意不告诉我。
我一时猜不着,我甘拜下风,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好了。
乌梅!夏成锡举起右手的食指晃了晃说:每次一个乌梅,空腹服用,含在嘴巴里,让它慢慢地融化,每天两到三枚。
我呆住了,可仔细想想,觉得患者的病证和乌梅的药证的确相对应。
患者反应如何?我虽然已经预感到乌梅的疗效,然而还是一问到底。
当天夜里嘴巴里就舒服起来了。夏成锡得意洋洋地说,一周以后,大便也开始成形,折磨她多年的小便失禁和夜间舌头干燥难以伸转的苦痛消失了。
后来呢?
为了巩固疗效,我嘱咐她再服用1周。夏成锡志满意得地说,治愈以后,半年来还没有复发。我告诉她,如果复发的话也不要害怕,还是1枚乌梅应该可以取效。
我说:你是怎样想到她是一个乌梅证的呢?
老李伯的媳妇久病厌药,对我也不信任。夏成锡从患者能不能接受他的治疗的角度来回答我的问题,乌梅是食品,即使无效,患者也不在意。其实乌梅是一味好药,它既能滋润,又能收敛,面面俱到,她的病还真是非它莫属。
是啊,夏成锡一味乌梅口含治愈多年口干舌燥与大便溏薄、小便失禁一案,令人刮目相看之余,还有很多进一步思考的空间。我后来翻阅民间单方时,集中发现好几处都有以乌梅治疗小便失禁的。在《名医别录》中发现乌梅的主治目标是:止下痢,好唾口干;利筋脉,去痹。对照老李伯媳妇一案除小便失禁一症之外,其他诸症竟然丝丝入扣,妙不可言。
而夏成锡是肯定没有看书的,《名医别录》这些书他找也找不到。
听了夏成锡的乌梅一说,其用药取证使我耳目一新,真可谓是一味药治愈沉疴痼疾,而且是很难治的病。然而在他口里却非常轻松,似乎很正常。
大概过了5年了吧,我去他那里还经常问他:这个患者怎么样呢?好不好?
他说:都好,患者身体健康。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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